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忆1952年反细菌战的五联疫苗注射

2018-11-08 15:56:03

【校友回忆录】张瑞生:忆1952年反细菌战的五联疫苗注射
发布日期:2015-07-10浏览次数: 3字号:[ ]

校友简介:张瑞生,男,1935年5月出生,1951年2月热河省立医学校(现承德医学院)护士第一期二班毕业,留校后曾任临床课综合实验室技术员、校医室药房调剂兼护士、校党委组织部、宣传部干事、哲学教研室主任、社科部主任,副教授,承德市前哲学学会常务理事,中共党员,1995年退休。
 
    我为培育自己的母校承德医学院而自豪。她为创建、保卫和建设新中国都做出了重要贡献。在建校70周年来临之际,我们自然会想起跟随母校经历的那些难忘的岁月。
    本文仅就1952年为反美国侵略者的细菌战,我全校师生参加五联疫苗注射写点本人亲历的史实。
    1952年初,美国侵略者不顾国际公法,公然在朝鲜和我国边境地区使用了细菌武器(《中国共产党历史》第二卷,第84页)。我国有关部门在苏联专家的帮助下,很快研制出能预防五种烈性传染病的疫苗,称“五联疫苗”。
    当年七月,我校接上级指示,要迅速组织全校师生,以上前线参战的姿态,分赴热河省各县普遍进行五联疫苗注射。
    我当时在校医室药房任调剂兼护士,校领导决定让我协助生理教师倪允孚,带领20多名学生去滦平县。到县里经过两三天组织整顿,配合县卫生院为各区组建了注射小组。我负责第八区小组。其中有两名本校刚入学一年,基础课还没学完的中专生。教他们学会皮下注射,帮我给群众注射。还有2名县师范学校的学生负责登记。登记任务也很重。上级要求18岁以上的成年人都必须接受3次注射,每次都必须登记,不准遗漏。各组都带上疫苗、治疗常见易发病的药品、注射用器械,一个比饭盒大些的消毒锅,以酒精当燃料,加上皮肤消毒用的碘酒、酒精,每个人的挎包里都装了两大瓶。没有交通工具,都是靠两条腿走。
    出师不利肠道被感染
    经过短期紧张的准备,我小组一行5人打好背包,挎上药械箱(或挎包)于早饭后,向距县城90多华里的八区政府驻地于营子出发了。
    正当炎热的夏季,在烈日下急行军汗流浃背。时间不长就干渴难受了。路边的人家稀少。开着门有人有水的更少。当地是半山区,水源太少。好不容易找到有水的人家,可惜只剩了点儿缸底子,水中有很多土黄色的絮状物,还有异味。渴急了就不管不顾了,我和本校的两名同学都喝了几口。那两个师范生没敢喝。走了一段路之后,我们都觉得肚子不舒服,不久又有肠绞痛和内急,走不远就排一次便。而且有里急后重症状,是明显的肠道感染。可把我急坏了,心想,领导要求我们要以上前线参战的姿态开展工作,这个样子可怎么办啊!幸亏我们带着抗感染的消炎药片。有感染症状的,都尽快服用。我们虽然尽力快走,但是到于营子已是夕阳西下了。休息一夜,第二天肠炎症状都减轻了。我才松了一口气。
    宣传动员消除群众顾虑
    当时虽经过1951年镇反,但是,有些地方仍然有土匪和暗藏的敌人在活动。区政府抽调出挎手枪的武装助力小姜,负责我们的安全保卫兼向导。县政府指示各区必须保证18岁以上的成年人一个不漏地都注射疫苗。八区政府指派姜助理代表区政府督促各村保证一个不漏。当地群众从来都没接受过疫苗注射。担心注射疫苗会有不良反应,耽误干活。当地还流传“注射有死人的”、“妇女注射后不能生育”等等怪论。所以动员很费劲。头两天出来注射的人太少。急得姜助理提着手枪到各家门前大喊:“不出来注射,就是帮助坏人破坏反细菌战!”越强迫,群众越害怕,吓得东躲西藏。我们回区政府向区长建议,召开了群众大会,深入动员,耐心说服解释。我和本校的两名同学,在大会上当众互相注射,区长等领导干部也带头接受疫苗注射。消息传开后,逐渐消除了群众的顾虑。此后,进展越来越顺利了。
    确像战斗一样紧张
    八区内有10多个行政村,应注射的成年人有一千多名,必须保证每人注射3次疫苗,每次间隔10天。我们在区政府的帮助下,规划了12处集中注射点。必须快速注射,快速转移,才能在10天内,给全区成年人注射一遍。动作稍微慢点儿就完不成任务。因此,我们不论在注射点上给群众注射,还是转移途中,都像上战场一样紧急快速。有时一天要转两个点,有的点距离较远,更得以急行军速度拼命赶路。有两个同学的脚磨起了大水泡,一瘸一拐地跟着走或跑。紧张地注射、转移,没时间吃三顿饭。经常是一日两餐。没时间洗澡洗衣,衣服、被子和头发里都生了好多虱子。
    雨夜转移赶路
    第二轮注射开始后,到了8月阴雨连绵季节。为了保证按时完成任务,必须坚持风雨不误,按时达到每个注射点。我们小组不止一次冒雨赶路。每人有一块黄色的桐油雨布,能护住头、背包和药械箱或挎包。有一天,几乎全下雨。我们吃完下午饭之后,天色已晚。为了保证第二天上午能在下一个注射点按时开始注射,只好冒雨紧急赶路。由于雨大天黑路滑,走路不方便,我们尽力以急行军速度赶路,还是走不快。以前在傍晚村民睡觉之前就能赶到,这次直到后半夜才到达。冒大雨进村之后,得先找村长安排住处。姜助理去过村长家本应好找。然而,由于天黑雨大,我俩的手电筒都开着,还是看不清前面的东西。深一脚浅一脚地淌着积水,找了好几家,才找到村长家。刚给我们安排好住处,就听见鸡叫了。睡眠不足4小时天已大亮。赶紧起床做注射准备工作。
    潮河遇险
    滦平八区东部,横着一条从北向南流的潮河。平时水不深,挽起裤腿就能趟水过河。第三轮注射开始后,区政府调武装助理小姜回区上接受新的任务,本小组只有我和4个学生了。这天傍晚,我们转移到潮河西岸一个村子住下,准备第二天起早过河赶路,去下一个注射点执行更重的注射任务。第二天早晨天刚见亮,外面静悄悄的,估计村民还都没起床。我把学生们叫醒,我们不想打扰村长和房东,就悄悄地出村奔赴潮河。离河边越近,山洪呼啸声越大。原以为最近几天本地没下大雨,即使有点洪水也不会太大。然而,走到河边一看,河水比原来涨了许多,波涛汹涌,水流很急。4个学生都说:“不能过,太危险。”我童年在故乡被大人架着渡过类似的洪水。现在急需过河去执行任务,平时就总想学革命先烈们的勇敢精神,所以不听学生们的劝阻,决定自己先下河试探。下河刚走几步,洪水就没到臀胯了。湍急的洪流冲击得身体无法在原地站稳。岸上的学生们直喊:“张老师!快上来吧!太危险!”我刚要转身往回返,脚下一滑被冲倒了。极力挣扎,站不起来也收不住脚了。连滚带爬地随着激流往下游扑腾。岸上的学生们急得乱喊乱叫。幸亏河边有两位村民,手拿长杆,顶端有麻绳织的网,在捞淤柴。他们急忙跑过来,用长杆前面的淤柴网把我拦住。我急忙抓住网子,他们拉我上了岸。我喝了几口混水,呛得连续咳嗽。衣服全湿透了,行动不便。只好让本县师范的两个学生,跑回村里找村长想办法。很快,村长领来两位会水的村民。他们俩人架一个,往返5次,把我们送到了河对岸。到达注射点虽然比原定时间晚了点,还是完成了当天的注射任务。事后想起来也有些后怕。
    继承革命传统 与村民同吃同住
    我们每人手里都有些当地政府发给的油印饭票。村政府轮派农户做饭,我们凭饭票在农民家吃派饭。由于头年灾荒欠收,好多农民家里刚入夏就没粮食了。我们常跟着村民吃掺野菜的饭。有几户农民做的主食就是熬豆角、蒸土豆。有一天,紧张的注射任务完成后,又急忙赶路。到下午太阳偏西,才走进做派饭的农家,准备吃当日的第二顿饭。那年我才17岁,4个学生也不比我大。都是消化能力强,易饥饿的年纪。我们早已饥肠辘辘。我拿起热乎乎的大土豆,掰开只见雪白的瓤里有亮晶晶的沙,赶紧咬了一大口,顿时觉得靠近上牙的硬腭烫得难受,急忙用舌头舔,越舔贴的越紧越烫。当时就觉得起了大泡,疼了两三天。
    我们转移到每个村子,都是住在农民家里。建国初期,山区的卫生条件更差。我们长时间不换洗衣服,身上虱子多。加上衣被常受潮,致使我和本校两个学生都感染了疥疮,手指间、大腿内侧和腰腹奇痒难耐,身上多处被挠破。
    我小组在各级政府的大力支持下,经过30多天艰苦紧张的奋斗,终于较好地完成了上级交给的注射任务。在三千多人次的注射中,只出现过一例过敏反应者。该人症状很吓人。但是经过及时抢救,妥当处理,很快就恢复了正常,没造成不良影响。
    在热河全省只有朝阳县因酒精桶爆炸造成我校学生牺牲一人,烧伤一人,北票县虽也发生酒精桶爆炸,但没伤人。其余各县都较平安地完成了五联疫苗注射任务,于九月初陆续返校。
    我校又在反美帝细菌战中做出了重要贡献。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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